住了8年的毛胚屋,最后1年被他画成了作品
2025-04-03 13:55:52雅昌发布
写作者:LarryZ
“听故事的人总是和讲故事的人相依相伴,即使读故事的人也分享这种友情。”
——瓦尔特·本雅明
离褚秉超《天长地久》项目的结束已不足一个月,这套位于东坝的两室一厅正迎来它的告别时刻。覆盖在起居室、主卧、次卧与厨房墙壁上的21个场景故事,即将被切割成一块块“拼图”,编号封存进行李箱,静待下一次展出的机会。这件作品从诞生之初便注定了它的宿命,而每一位踏入1502房间的观众,都成为了8年时空缩影的见证者。
在探访这间66平米的小屋时,我们聊着聊着已开始设想这些壁画拼图未来的命运:会有藏家愿意收藏其中的一块吗?若由机构展出,他们又将如何重现这间小屋曾经的模样?然而我想,比起物理空间的重组,更难以复刻的,是褚秉超与这间居所、这片壁画之间那份相依相偎的共生关系。这种关系,既是艺术家创作的根基,也是作品生命力的源泉。
这一切的起点可以追溯到2017年。那年,褚秉超租下这间小屋,将其作为工作室与居所,并计划在墙上绘制如经洞般的壁画。他打磨墙面、刮涂壁仗,却发现脑海中酝酿已久的画面悄然消散。于是,他转而回到荒野,继续探索大地艺术,壁画计划也随之搁置。直到2024年初,房东的通知打破了沉寂——房子即将被收回。借着这一契机,褚秉超从新年开始,将荒野中的创作经历与生命片段,一笔一画地描绘在这间小屋的墙壁上。
在《天长地久》中,时间被赋予了空间的形态。次卧的壁画回溯过去,厨房的笔触描绘现在,主卧的色彩勾勒未来,而起居室则完整呈现了《造像》项目的诞生过程。褚秉超借用传统经变绘画的共时性叙事手法,将每个项目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在这些画作中,他时而化身西西弗斯般的苦行者,为“徒劳”留下痕迹(《石还山》《无痕地》),时而又像天真的孩童,将异想天开化为现实(《一条街景》《打洞》)。我有时怀疑,这些作品不仅是艺术的表达,褚秉超也将他的灵魂绘入其中。
在房间的天花板上,还有艺术家许多浪漫的想象:他将天上的月亮视为浮雕进行摹画,也曾在这间屋子里写生暴风雨中的闪电,甚至计划坐着飞机去追逐太阳和永夜。当这些看似零散的项目被并置于同一屋檐下,就会发出一种微妙的共鸣,仿佛在诉说同一个故事——它们共同构成了褚秉超人格的写照。
有人曾问他:“你的壁画以个人经历为主线,甚至频频出现自己的形象,是否有些自恋?”褚秉超笑而不语。但自恋何尝不是一种坦诚?相较于那些沉迷于解构抽象概念的艺术家,褚秉超的作品流淌着真实而鲜活的生命力,让人不自觉地被他的灵魂所吸引。
这间日常居所本是私密的领地,如今却被褚秉超彻底敞开。他将充满个人记忆的“洞窟”又重新转化为承载集体目光的容器。作为人类早期精神寄托的象征,洞窟在此被赋予新的寓意:毛坯房的粗糙质感与壁画的史诗气质相互呼应,而即将到来的搬迁则暗喻了城市生活中人与空间的短暂联结。褚秉超说:“最近我才发现,家里的所有家具都是折叠的。”习惯了“游牧”般创作生活的他,似乎早已做好了随时迁徙的准备。
短租房、快时尚、短视频……大都市的生活节奏快捷便利,却也充满了流动与临时性。我们仿佛患上了某种“都市病”,难以对任何事物投入深情,也难以寻觅过好生活的意义。然而,在褚秉超一次次看似“徒劳”的流动创作中,我看到了不同的答案。2020年的某天,在一间幽暗的房间里,他点燃了一根从不知名石窟拾来的古旧蜡烛。烛光摇曳间,他用整整一根蜡烛燃烧的时间,向崔灿灿讲述了西北小镇上一座介于想象与现实之间的桥。那座桥和蜡烛的故事,最终也被画进了壁画,并在现场被他亲口诉说给我们。
每当观众推门而入,褚秉超便会站在墙前,津津有味地讲述往事的细节,仿佛那烛光从未熄灭。这个过程既像僧人讲经,又似一场对过往的告解。我想,讲故事的褚秉超,正是《天长地久》的最后一块拼图。在他的故事里,不仅有他自己,还有千年前湮没的经书、塌山下的村庄,以及戈壁滩上不起眼的小石子。充满变化的生活并非不值得过,丰盈的过程足以支撑它的故事被不同的人传颂,编织进我们共同的经验与记忆。有些故事或许只被诉说一次,但作为记忆的故事,却将“天长地久”地流传下去。
(责任编辑:陈耀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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