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A“青策校园行”

　　PSA“青策校园行”于今年5月正式启动。我们将走访全国的各所高校，并邀请著名策展人及往届优胜策展人与大家一起聊聊策展、青年、艺术那些事儿，同时也为想要报名“青策计划2016”的年轻人们进行答疑解惑。

▲以上照片皆为“青策校园行”国美站圆桌讨论会现场

　　“青策校园行”的第二站来到了位于西湖畔的中国美术学院，由首届“青年策展人计划”获胜项目《大地备忘录》的策展团队成员刘畑发起了一场主题为“谁能收获自己?——青年文化问题与艺术教育”的圆桌讨论会。讨论会的学术主持由黄孙权担任，参与讨论的年轻人们包括了《大地备忘录》的策展团队其他成员：李晟曌、宋振熙、卢睿洋，以及国美的青年师生：宋振、曹澍、金亚楠、马原驰、姜俊。

　　本次讨论会先邀请黄孙权从主编《破报》和参与青年社会运动的角度展开话题，然后由这些国美的年轻人们以各自的经历对此话题各抒己见，在交流的同时不断地扩展至当下青年文化的问题、艺术家与策展人如何养成、年轻人的教学与自我教育、如何收获自己等话题。让我们来看这群正值青春的年轻人们如何对这些与“青年”相关的问题的看法吧!

▲“青策校园行”日程安排

　　“青策校园行”之国美站

　　刘畑很多事情打水漂，但你无法直接收获自己

　　今天的讨论题目是“谁能收获自己?”其实这句话来源自黄孙权老师介绍《破报》时提到的“We harvest ourselves!”这句话给我很深的印象，这是一种代价，因为很多事情经历甚至一生都像是打水漂，但你无法直接“收获自己”。尤其是在今天愈加普遍的营销式的自我策划之外，是否能依然保有粗糙的不满，欲望可以真实地去投射出、爆发性地作用于现实，就像抓住一根导火索几乎不顾代价地追索。

　　黄孙权We harvest ourselves!

　　历史上很多青年运动中的年轻人不知道自己是谁，不太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年轻人不像成人那样可以明确地说我要干嘛，而是一次次不断地通过诉说和行动来再现自己，从中认识自己，获取对自己认同。然后我们收获自己!(We harvest ourselves!)我们都是在有改造现实的欲望的基础上行动的，所以就像这次PSA给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让年轻人去玩一次，但是如果你的策展概念和格局都是定式的话，就有些可惜了。

　　而“我们收获我们自己”之后还有一句话是“我们向媒体展现我们自己”，在对外说话的过程中，年轻人发现、重塑自己是谁。我觉得这个想法对年轻策展人可能会有所启发。

　　我希望从PSA的这些年轻策展人的方案中找到一些可以在某种程度解除我们这代人在艺术上的“贫困”。我希望可以从年轻人的这些实验中找到新的东西，而不想看到这些年轻人的方案只是一些不成熟的成年人的方案，他只是准备要接班而已，另一种主流要接班的样态。可能年轻人不应太“正面”、太主流，应该是一次次犯不同类型的错误。

　　卢睿洋年轻人就是不断地犯错后就会感受到自己是个年轻人

　　念叨着“年轻人，年轻人，年轻人。”这句话是谁说的?觉得是一个很怪的概念。我们是年轻人，但是到底是谁把我们说成年轻人?我们是年轻人的状态下，也会焦虑，会装“大人”。“大人”就是主流媒体，要学一种说话方式。

　　但是学习成年人，是一个我们需要警惕的悖论，真正值得学习的成年人不是成年人。年轻人要成熟需要理论、经验、成年人的关注，但是其实就像孙歌老师之前所提到的，只要“用心”就行了。年轻人就是不断地犯错后就会感受到自己是个年轻人，这样你又成长了。

　　宋振我们是在可控和失控之间收获自己的

　　一般我们对青年的理解有两个维度，一个是比较阳光的维度，另一个是比较阴暗的维度。“我们收获自己”其实是包含了这两个维度的，因为是在可控和失控之间收获自己的。

　　我教学的课程是有社区艺术相关的，五年中也在杭州和浙江范围内积累了群众基础。你会发现从你开始可操作的人只有十来个人到一个城市的人口后，我仍然觉得要有青年的反叛性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但是“反叛性”角度不是自我成长经验的提炼去反叛，而是大家的角度、历史的角度中给出答案的方式。

　　金亚楠当我们把教学两个词语分开的时候这似乎就变成了一种矛盾关系

　　词的含混来自于它使用的语境，当我们把教学两个词语分开的时候这似乎就变成了一种矛盾关系。当老师作为一种资格，那就需要一种稳定的指标来衡量这种资格：老师把自己的稳定经验教给学生。这个简单的逻辑使得老师成为教的权力拥有者。然而，学生就没有权利教吗?老师在教学关系中受益能不能算是学呢?在我看来，教学是老师和学生共同维护的环境。我们常说的教学方法、内容只是维护环境的一种手段，不是教学的全部。就好像我们这个现场，说的人和听的人是不是教学关系呢?你听取了你想要的，这是不是一个教学现场呢?所以，抛开教师这个词，也许教学就是一件事。

　　青年这个词的含义是含混的，就好像我们要画青年肖像，之后来了几个五十岁的模特，他们是美院最年轻的模特了。模特室的青年标准来自于这个现有的模特年龄系统。他和我们的判断有了落差，但问题是，到底要不要画这个人?我们如何在缺失一种青年特征的系统内继续面对艺术这件事。这种对新青年的期待是否能够解决问题。

　　宋振熙一个时代逼着青年成长到成年人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当一个时代逼着青年成长到成年人，其实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最近对我而言是最大的感触就是黄专老师的去世，因为在我的脑海的他的印象都停留在我小时候就是他们那代人当时从事艺术批评，担任那个时代的责任，我一直觉得自己与之相比是一个青年人，一个小辈。但是当他不在了以后，我就开始想我们该干嘛?我们是不是该有所担当?我其实不太赞同青年人可以自己选择，就算青年人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但是行动一直是青年的一个方向，而不是一直停留在“青年”这个概念里面。

　　马原驰 “青年”这个概念其实很误人

　　首先关于"艺术介入社会"这个概念，如果我们把艺术看作本来就在社会之中的事，那就不需要去强调艺术是否介入社会，或者说会发现艺术与社会间的相互作用其实是无处不在的，而当我们去说"艺术介入"的时候，则是要站在艺术界内部去提这个概念。

　　其次关于"青年"这件事，其实黄孙权老师当年做《破报》时也不过26岁，但他开始做的时候一定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青年人这个问题。另一个例子是之前我们班上一位同学说的，大致说如果你要经营一个艺术家就不要让"青年艺术家"这个名头被挂到他头上。"青年人"是一个只有在与"老人"这个概念相对应时才有意义的提法，当一个人想要去做一些事情与改变的时候，"青年人"这个身份中那些让人觉得可以"不当真"与"宽容"的那一面可能反而会成为他的阻力，从这个角度讲，"青年"这个概念可能有些误人。

　　刘畑关于青年的辩证法

　　聊到这里，我们图穷匕见了：青年也甚至是个伪命题，至少是值得警惕的命题。青年可以是一个消费的理由，是新的“增长点”。对成年人的学习是值得警惕的悖论，不断犯不同的错误可能是避免犯同一个错误的最好办法。

　　所以这里可能存在关于青年人的一整套的辩证法，在写曹澍你们《青春在燃烧》这个展览时候改写了尼采的话：一个年轻人的最高要求和最低要求就是在他身上克服他的年轻，成为一个“无年龄的人”，而他怎么去克服他的年轻呢?恰恰就是凭借让他是年轻人的东西。最终是抹平，是一个无年龄的人，加入到人类的序列中。

　　曹澍艺术家其实就是一个“自然”的状态

　　我觉得这里边有一个关于“注意力”的问题，有人在成长状态中注意“青年”这个话题，其实“注意到”自己是不是青年反倒是一个不自然的状态，是个执念。好的艺术家往往注意不到自己是个艺术家，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包括现在我和学生交流发现有些学生就是特别自然的状态，意识不到自己年轻还是年老，就是“兴趣使然”乐在其中，不在乎结果而只在乎过程。审视和期待自己的结果反倒不自然了，会先有一层具体的评价标准放在前头。所以其实我觉得孙歌老师说的“用心”其实在这个层面上。

　　李晟曌你会有抗拒感，又有卷入感，这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我想补充一下之前黄孙权老师说“青年就是不断出错中找到自己”的观点，记得陆兴华老师在梳理艺术院校的体统一个讲座中提到：“根据程序而贸然出手，是技术;而出错后人中毒，又解毒，这个过程，就是艺术。”艺术家或者说青年们可能就是在这种过程中，不断的打破旧的语法往前。

　　回到我自己这边最近很困惑的问题，面对现在社交媒体上转发的多如牛毛的、层出不穷的各种展览，在这些名字千变万化的展览下面是否相称着同样繁荣的创造力?在艺术圈普遍的社交逻辑、名利场逻辑中，如何拥有自己的态度和方式?不是雷同甚至苟且的。现在很多时候，你会觉得现状是有一种抗拒，但是却又会有种被迅速卷入的感觉，这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姜俊“反抗”被收编入资本主义吗?

　　吕克•博尔坦斯基在《资本主义的新精神》里面描绘出了68年之后的两块反抗，一块是政治经济学的反抗，另一块是美学的反抗。在70年代的时候，68的美学反抗马上被收编成为了创意经济。在这个状态下，是不是反抗就随着60年代结束成为了强调“个性”的创业被收编进资本主义里了吗?

　　而现在是不是有一种可以把年轻人迅速地转向新经济的状态的可能?现在年轻人中有很多“直播”，打发无聊的时间都能赚钱，任何的闲置无聊的时间都可以迅速地在资本主义的体系中转变成为金钱的可能性。

　　*以上排序按讨论会发言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