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迷因”?

　　艺术节的内核“迷因(meme)”一词,源自著名的演化生物学家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于1976年出版的大众科学畅销书《自私的基因》,他抓住了信息时代的精髓,认为“所有生命的核心要素不是火,不是温暖的吐息,不是什么‘生命的火花’;而是信息、词语、指令。”《牛津英语词典》对“迷因”的定义为:通过非遗传方式、特别是模仿方式得到传递的文

　　化基本单位。关于“迷因”,最经典且通俗的解释是:“文化基因”——“通过从广义上来讲可归于 模仿的过程,迷因从一个大脑进入另一个大脑,繁衍生息。”

左扬子《像素西湖》GPS增强现实

　　在艺术节的总策划姚大钧的解读中:“迷因,指向着传播、散播的文化能量”。艺术节的策展人马楠告诉《艺术新闻/中文版》:“艺术节以“迷因”一词为主题,正是希望将文化基因的概念传 达出来,因为在社交媒体的时代,每个人都好像一个迷因般的存在,在微博上发布的图片,微信上的点赞,都是潜在的迷因”。

　　在新闻发布会上,姚大钧以艺术节的吉祥物LadyMEME来诠释“骇进现实”的内涵。LadyMEME 是艺术家沈立功于2010年左右在虚拟在线游戏《第二人生》(Second Life)中制作的化身。在本届艺术节中,LadyMEME以实体的方式呈现在展览之中,其形象也出现在展览的主视觉及动画影像中。姚大钧认为,“LadyMEME的身体是机械与肉体的拼贴,其在展览中的实体展现与其原本作为虚构化身的存在,均形成了一种虚实之间的切换,代表了线上、线下的交流互访”,“如同我们用支付宝取代钞票,淘宝替代线下购物,这种线上/线下的关系也正是我们目前生活的现实。”

　　为什么将“迷因”与“城市”相联?艺术节的学术主持高士明在《艺术新闻/中文版》的采访中表示,这一概念一方面凸显了艺术节对具有公共创造力的艺术的关注(“迷因”的复制、流动、弥 散性也是媒体艺术的特点);另一方面则与杭州这座城市丰富的文脉相关:“那些潜伏于各处的传说、典故正是‘迷因’”。而艺术节正视图将这些潜藏的文脉带出,介入城市的现实。

　　“学院”艺术节? 综合呈现国美媒体艺术研究及创作动向

　　整个艺术节通过“身体+网络+城市”贯穿整体,由三大版块串联:网络迷因、城市迷因、体感 迷因。在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举办的“网络迷因>不在场展”,将国美媒体艺术创作谱系之下的 代表性艺术家的作品与海外艺术家的创作融合展出,呈现了目前国内及国外的媒体艺术创作形 势。

　　“城市迷因>定点串联”,是一分布在杭州城中的“GPS定点串联终端展”,主要集中在西湖一带。观众可经由APP“迷因城市杭州”的客户端,在不同的定点接收到新媒体作品。像素化的西 湖,充斥着网络符号“妖怪”的地铁......这些作品从传说典故及当下的日常热点出发——经由这 些“迷因”,试图重新塑造观众对于杭城的感知。12月24日当晚举办的“体感迷因>AV圣诞演出”, 则主要展现了由中日艺术家创作的视听(audio-visual)作品,姚大钧认为:“不同于美术馆中冰冷的展示,现场直接的身体感触或许能给目前的当代艺术实践带来启发。”

　　此次参展的作品,以国美谱系下的媒体艺术家为主体。在美术馆展览的部分,总共展出了40多位国内艺术家近年的代表性创作:可见以陆洋的《陆扬妄想曼陀罗》、“人民比特 RMBit”团队 的《@》等为代表的影像声音作品,胡为一的《低级景观》等跨媒体装置作品,也可见张安定 的《声墟》这样的融合了装置、视频、文字、声音等多种媒介的声响剧场作品。如展览的主题所指,展出的大部分作品的“第一现场”并不在展厅之中,如吴珏辉的“器官计划”系列,是需要观众穿戴上作品后,才能获得“人机合体”的“艺术”体验。这些“第一现场”的情形,在展览中通过影 像、文字等记录档案的展出试图弥补。在“体感迷因”的部分,除了日本数字艺术团队BRDG及柴田大平等外,也主要以国美学院谱系下的艺术家及在校学生为主。

　　谈及选择作品的标准,马楠告诉《艺术新闻/中文版》:“在国内和国际,目前从事媒体艺术实验的艺术家仍然不多,尤其是国内方面,仍主要以国美新媒体及跨媒体学院培养出来的一批年轻艺术家为代表,尤其以开放媒体系为主。”马楠指出:新媒体艺术还比较年轻,从社交媒体的风行时间来看,运用这些平台进行创作实验的艺术家就更少。

　　在采访中,高士明认可“此次艺术节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国美在媒体艺术方面近年的教学动态、研究方向及艺术实践的综合呈现”。而这次艺术节也是跨媒体学院将于2016年启动的“未来媒体/艺术”计划的先声。

　　海外媒体艺术家的创作启示

　　如果说国内部分的作品较为综合地反映了国美在新媒体艺术方面近年的创作概貌与发展动向。

　　那么,海外艺术家的作品则呈现了开展新媒体艺术实践的另一些视野。

　　来自意大利的著名黑客艺术家 Paolo Cirio及Alessandro Ludovico带来了其著名的“骇进垄断三 部曲”——《谷歌终将吃掉自己》(Google Will Eat Itself)、《黑色亚马逊》(Amazon Noir) 及《面对脸书》(Face to Facebook),这是这两位艺术家的作品首次在中国展出,也是迄今 为止最完整的呈现之一。两位艺术家于2005年至2011年期间,陆续对互联网巨头——谷歌 (Google)、亚马逊(Amazon)及脸书(Facebook)展开了黑客行动,尤其以《面对脸书》这一项目,引起了社会媒体的广泛讨论,据Alessandro Ludovico介绍,其所收集的有关该项目 的媒体报道多达1100篇。

　　在《面对脸书》中,艺术家用数据抓取方式盗用 Facebook 一百万用户的头像假造成一个男女交友网站;在《黑色亚马逊》中,他们盗取其全部的电子书文件,将其统一成pdf格式免费发 放;在《谷歌终将吃掉自己》中,他们巧妙地玩弄 Google的广告付费机制,将获利返还给人民。

　　这一系列作品通过“骇进”互联网巨头的安全隐患及经济漏洞,重构了互联网巨头收集及盗用公共信息及用户活动并以此牟利的行为,点出了私人信息所有权、个人资料安全隐忧及这些“网络 霸权”公司本身的道德等问题。

　　展览中,艺术家通过程序图表、出版物、新闻报道记录、来自脸书公司的警告公函等实物,清 晰地呈现了项目的执行过程及结果。在整场艺术节中,该系列作品所展现出的深刻的“行动性”,让人感到耳目一新。

　　在艺术家Paolo Cirio看来,其更倾向于将该系列作品看作“行为艺术”——“它最终引发的是大范围的社会公众的关注(这也是在社会媒体大范围报道的助推下形成)”。当被问及对艺术节所呈 现的国内媒体艺术实践的观感,Alessandro Ludovico(其于1993年起任媒体艺术先锋杂志《神 经》(Neural magazine)的主编,也是一位研究媒体艺术已久的批评家及理论家),在《艺术新闻/中文版》的采访中表示:“我能感受到中国与西方在新媒体艺术上的差异,中国的新媒体 艺术作品让我感受到一种源自fine art的脉络,而这种脉络是需要我去理解的。”

　　另一位伦敦视觉艺术家奎悠拉(Quayola)的作品,以一种诗意的古典气质在整个艺术节中独树一帜。在作品《惬意的风景》中,其微妙地“逆转”了西方油画创作的传统(将三维的现实以二维的图像呈现),以媒体艺术的方式将“对画面的创作/观看”由二维逆转至三维。艺术家对古典艺术传统的回应方式,或许能为中国年轻媒体艺术家的创作思路提供些许启示。

　　骇进城市:不断延展的国美“跨媒体”系

　　除了“迷因城市”艺术节外,跨媒体艺术学院网络社会研究所还于2015年12月26日至27日推出了配套项目“纪元:首届中国文艺黑客松(黑客马拉松)”。这一项目邀请程序员、网络工程师与艺术家、策展人自组团队,在24小时中展开不间断的马拉松式的创作竞赛。与艺术节中“城市迷因”板块的理念类似,“黑客松”项目的主题为“新作一个杭州人”,希望参赛者能够创作出有关杭州城市记忆的作品。

　　与“城市迷因”不同的是:这一项目的作品(提案)形式并不仅限于“艺术作品”,而更欲探索精通技术的程序员与具有创新观念的艺术家的“互补”组合能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无论是“迷因城市”还是“文艺黑客松”,国美跨媒体学院均尝试着将艺术创造的因子在城市公共空间中不断繁衍。而这些尝试也与杭州本身的土壤条件相关——这座城市围绕阿里巴巴、网易, 是中国科技创业的中心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