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some people’s opinion, the enamel vase with floral and bird design made during Yongzheng’s reign collected in Capital Museum is not of enamel. In this paper, the author confirms that the vase is actually of enamel from glaze material, decoration, inscription, and so on.

　　说起珐琅彩，给人的印象都是华美高贵，典雅雍容，数量稀少，珍如拱璧。的确，珐琅彩对于普通人甚至对于一般收藏家来说都是难得见到的瓷器品种。

　　珐琅彩瓷是清宫造办处珐琅作在皇宫内制作的一种宫廷御用器物，它是在景德镇高温烧成的白瓷上用珐琅料彩绘，然后经低温二次烧成;这一器物品种少，产量亦少，但却制作精良，一直秘藏宫内，一般人是很难见到的，后来才流出宫外，在社会上偶见之。珐琅彩初创于康熙时期，盛烧于雍正、乾隆时期，之后烧造很少，民国时期有不少仿制品。

　　首都博物馆收藏的一件雍正珊瑚红地珐琅彩花鸟纹瓶就是其中的珍品。

　　此瓶为蒜头口，细颈，鼓腹下收，通体以珊瑚红为地，在色地之上以白、赭、绿、蓝、胭脂红、黄等色绘碧桃、翠竹、小鸟与蜜蜂。碧桃花盛开于枝头，翠竹生机盎然，一只小鸟鸣叫于枝头，另一只飞翔于花间。外底部有青花双圈“大清雍正年制”六字双行楷书款。

　　对于这件精美的器物是否为珐琅彩存在争议。要想判断是否属于珐琅彩，这就先要弄清楚珐琅彩与粉彩二者之间的区别，然后依此对这件器物做出判断。

　　珐琅彩瓷创烧于康熙时期，盛烧于雍正、乾隆时期;粉彩出现于康熙后期，盛于雍正、乾隆时期。二者的区别主要应从彩料、纹饰、款识等三个方面来分析。

　　从彩料本身来看，珐琅彩料中含有大量的硼，基质为铅、硼、玻璃料。而粉彩料中不含硼，基质是含氧化钾的玻璃白粉化乳料①。要想凭这一点来判定一件器物是属于珐琅彩还是粉彩是不现实的，因为不可能从器物上提取彩料样品去化验。但两种彩料所含成分不同就会体现出不同的表面形态，可以通过这种差异来分辨。由于珐琅彩料基质中含有玻璃料，因而体现出的表面形态是有很强的玻璃质感，彩料透明度好。当然，这其中也有特殊情况，康熙时期有时会在彩料中添加粉质，因而彩料呈现出不透明的状态②，而在雍正时期彩料中不添加粉质，所以彩料玻璃质感强，色泽艳丽，层次分明③。粉彩料中的基质是含氧化钾的玻璃白粉化乳料，因而它所体现出来的表面形态是玻璃质感弱，彩料有很强的乳浊感而不透明。

　　在彩料的施绘过程中，珐琅彩与粉彩虽然在用笔的方式上完全相同④，但表现出来的效果却存在一些细微的差别。通过对故宫博物院所藏的部分珐琅彩瓷与相关粉彩瓷进行仔细对比、分析后，笔者认为：珐琅彩器物色彩凝厚鲜艳，施彩匀、润，浓淡深浅的过渡极为自然，从浓深处渐渐转为淡浅;而粉彩器物色彩淡雅柔润，施彩不及珐琅彩匀润，浓淡深浅的过渡明显带有“做”的意味，整体色彩有堆垛的感觉，是为表现而表现，不是自然的表露，玻璃白粉料的运用十分明显，乳浊感强，看起来有油腻的感觉。

　　珊瑚红地花鸟纹瓶在色地上描绘纹饰图案的做法是珐琅彩常用的手法之一，特别是在康熙时期极为明显，这是为了仿效铜胎画珐琅器施彩的效果，雍正、乾隆时期继承了这种做法。此瓶以珊瑚红色为地，是珐琅彩的做法，且发色鲜亮，玻璃质感很强，当为珐琅料所绘。再看色地之上花鸟图案的施彩情况，无论是小鸟还是翠竹设色明快、鲜亮，玻璃质感极强，透明度亦好，在红色地衬托之下更加鲜明、突出，   也是珐琅料所表现出的特点。

　　从纹饰布局上看，珐琅彩与粉彩的区别不是很大，特别是粉彩在珐琅彩的基础上发展而来，因而借鉴了不少珐琅彩的纹饰布局方式。但从雍正、乾隆两朝来看，珐琅彩有一种纹饰是在图案的旁边配上相应的诗句，同时在题诗的引首、句后有朱文和白文的胭脂水或抹红印章，印面文字常与画面及题诗内容相匹配，并形成一定的程序：“凡画秋花有黄红色者，皆盖‘金成’、‘旭映’印章，如画竹则为‘彬然’、‘君子’，画山水为‘山高’、‘水长’”⑤。而这种固定的配合在同时期粉彩器物上则不见，这也可以作为判断珐琅彩与粉彩的一个佐证，但仅是指其中的一部分器物而已。

　　此瓶珊瑚红地上所绘的图案在画法上是存在差异的。翠竹运用了绿、白、蓝三种主色描绘，竹子从竹节处向中间颜色逐渐变淡变浅，竹叶叶根至叶尖处颜色由深变浅、由浓变淡。无论是竹枝还是竹叶，色彩的变化自然舒缓，颜料有较强的玻璃质感，透明度亦很好，完全是珐琅彩所体现出的特色。而碧桃的描绘则与此不同，无论是树干还是花朵都有阴阳明暗的变化，但色彩由深到浅、由浓到淡的变化十分突兀，不够自然，色料缺少透明度，特别是白色有很强的乳浊感，可以肯定这是粉彩的装饰方法。再来看小鸟，同样是设色匀润光洁，玻璃质感强，是用珐琅料所绘。

　　从款识来看，康熙珐琅彩款识一般用蓝色或胭脂红珐琅料书写“康熙御制”四字楷书款⑥;而康熙粉彩器不见有“康熙御制”四字楷书款。雍正珐琅彩款识一般为青花或蓝料彩双方栏“雍正年制”和“雍正御制”四字楷书(宋体)款，后者甚少⑦;同时亦有少量“大清雍正年制”六字楷书款的⑧。雍正时粉彩器物没有“雍正年制”四字楷书款的，一般均为“大清雍正年制”六字楷书款。遇到六字楷书款的器物就要结合彩料的特点来综合分析了。乾隆珐琅彩款识种类较多，一般以料彩书写“乾隆年制”四字楷书(宋体)款或篆书款;篆书款都有双方栏，楷书款大多数有双方栏⑨，特别是色地珐琅彩器物多在松石绿地上用蓝料彩书写“乾隆年制”四字篆书款。粉彩器物不见“乾隆年制”四字楷书款，少数有“乾隆年制”四字篆书款，一般为“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篆书款。

　　这件花鸟纹瓶在瓶外底有青花双圈“大清雍正年制”六字双行楷书款，而此并非典型的雍正珐琅彩器物的款识，这种六字款在雍正珐琅彩中比较少的，如故宫博物院所藏的珐琅彩松竹梅纹橄榄瓶即是六字款⑩。因而对这件器物来说，款识并不是判定其是否为珐琅彩的关键，但也不能因为款识的不典型而否认其珐琅彩的本质做法。

　　从以上分析可知，珊瑚红地花鸟纹瓶为珐琅彩器物，但在具体的做法上又不能说是纯粹的珐琅彩工艺，而是兼有粉彩的做法。珐琅彩与粉彩同时出现于一件器物上，这在雍正、乾隆时期是确实存在的情况，特别是粉彩技艺十分成熟的时候尤其明显。珐琅彩与粉彩在许多方面互相借鉴，给鉴别带来一定难度。

　　这件珊瑚红地珐琅彩花鸟纹瓶造型雅致厚重而不失秀雅，纹饰精美细腻而不显繁琐，线条优美婉转而不失力度，彩釉匀润艳丽而不显庸俗。整体显现出秀雅温润、华美晶莹的特质，是雍正瓷器作品中的翘楚，令人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