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家丽

自上古人开始在日常器用——陶瓷上作画之日始，陶瓷艺术的生命便开始了。千百年来，陶瓷以其日用性和文人化的双方属性，在中国美学史上展露出超落凡俗的美与趣味。这其中，以宋代“五大名窑”出品为最。

那么，在今天，陶瓷艺术是否还有继续生长的可能？今人会通过怎样的创作赋予其当代价值？而陶瓷艺术又将给今天的艺术格局带来怎样的补益？这场展览或许能呈现这些问题的一些面向。

11月13日至12月12日，重启：CHINA MEETS CHINA——陈亮艺术展在震旦博物馆展出。此次展览共展出陈亮近20年来创作11个系列的百件作品。这11个系列为《大山水》、《融》、《缸阵》、《十月》、《彼岸的对话》、《混沌》、《再造》、《重生》、《气机》、《明明如月》、《倚山》。展览名称“重启：CHINA MEETS CHINA”取“中国”与“瓷器”的两个译意在当代话语环境中的相互碰撞，代表了传承千年的瓷艺在陈亮的驾驭下焕发新生，也寓意陈亮的艺术创作在不断思考与摸索中重新启动。

从《大山水》到《重生》：陶瓷的气魄

步入展厅绕过《大山水》，《缸阵》系列大气磅礴，缸内的投影，诠释了瓷器经过炉火锻造而生的过程；旁边墙面的视频里则播放的是《融》系列视频作品，代表着这后工业时代，人类日益膨胀的消费观念；扶梯而上《十月》系列百十个石榴从天花板参差垂坠，硕果累累，寓意多子多福。

三楼展厅首先看到的是《倚山》是向文人士大夫致敬的“梅、兰、竹、菊”，清雅高丽；《明明如月》将传统青花与当代釉料融合，通过窑变碰撞出新的火花；《再造》系列是青花与陶板的结合，代表了艺术家对材质的结构与重组；而《气机》用瓷与金属的组合，书写相互对立文字“干”与“湿”，“浓”与“淡”，“轻”与“重”等；非遗传承展厅展示的是“海派瓷艺”的传承，上溯到清代的朱熊、任熊，再到近代的朱屺瞻、林风眠、唐云、陆俨少等大家，而“海派瓷艺”的传承者陈家泠受陆俨少的教育和影响，特别注重对釉料的选择、配制和使用，一次成型，绘画，烧制，以釉里红釉下彩窑变为代表，形成独特的“泠式风格”。

旋梯而下《混沌》系列的三角形形态代表的是天、地、人三极格局，表达的是三者之间相生相合的关系。展厅最后的《重生》系列由百十只蝉形的电子钟组成，造型仿“良渚文化”高古玉，有复活而生的寓意，而时钟则象征着生生不息的轮回，光影斑驳间仿佛置身于不同的异时空。

从天地到道理：陈亮的胸怀

不难看出，陈亮的确是胸怀天地，有着十足的气魄。他并不单单将陶瓷当作日用把玩之物，而在其中承载着天地人神、冥造奥理，他是要在陶瓷中纳入时空，通天达地，贯古至今。

陈亮有这样的雄心，也有这样的底气。他出身艺术世家，父亲是当代知名海派绘画大家陈家泠，自幼耳濡目染海派文化，研习国画水墨与瓷艺技巧。在今天呈现出的作品里，我们能清楚地看到水墨精神和海派文化对他的影响。中国水墨蕴含的美学精神，使他思接千载，突破现时时空和俗世人间的束缚，心灵达到广袤沉阔的境地，而海派文化所蕴含的兼容并蓄、海纳百川的气质又使他在表现手法上不囿于一家一派，作品呈现出十分丰富的样态。

陈亮陶瓷作品的又一难得之处也来自于海派文化的影响。我们当然都知道宋代“五大名窑”瓷器之美，但今天大多数人不会买与其样貌相近的瓷器摆在家里。生活空间、家居陈设都与古时完全不同的客观条件，使得人们在挑选陈设时眼光更为当代。但陈亮的陶瓷作品是属于今天这个时代的。气度恢宏又色彩斑斓的作品风格使其更适用于今天的家居环境，而这种风格又带着十足的中国特色和东方趣味。

从陈亮现有的实践来看，这一点似乎是他的有意为之。早年他与父亲陈家泠共同创办了代表沪上瓷艺文化的“泠窑”，坚持中式家具与当代瓷艺的创意结合，自成一派。而今年过不惑之年，他的作品较早年也走向了更为宽阔的道路。

值得一提的是，本次展览是继“往来千载—徐悲鸿、齐白石、张大千”后，震旦博物馆推出的又一重磅展览，围绕中国传统文化——海派艺术的传承脉络，从近代的书画大家，到海派艺术的书画传承，再到与当代瓷艺技术的“非遗传承”，陈亮个展呈现给观众不仅仅是作品本身，更是结合了影像展示、场景还原、瓷艺工作坊的多重体悟。

注：文章“从《大山水》到《重生》：陶瓷的气魄”文字来自震旦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