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学人·南书房夜话”第34期日前在深圳图书馆南书房举行。深圳大学文学院讲师张霁，作家、编剧、艺评人段以苓，春田文学社创办人兼主持人孙相宁围绕主题“木石禅悦美如幻——《红楼梦》的贵族生活与自然美学”，以既是贵族生活的反映，又是曹雪芹本人美学观的体现的“大观园”作为例范，展开了生动深入的探讨。

　　《红楼梦》里的“大观园”是理想世界，是曹雪芹的一种文学理想。如果转到现实中，难免有很多学者会问：这个地方到底在哪里?《红楼梦》自诞生到现在，关于大观园的原型有很多种揣测和说法：一种是“随园说”，一种是“江宁织造府说”，还有“恭王府说”。当天讲座上，段以苓主要对“随园说”作了介绍。“随园说”的建立基础是：“随园”是隋赫德家的园林。隋赫德作为曹家被抄家后的江宁织造继任者，也继承了曹家的园林。而张爱玲在其著作《红楼梦魇》中认为随园就是《红楼梦》的大观园。对此，段以苓认为张爱玲的此一说法不正确。“《红楼梦魇》的结构比较散乱，且缺乏足够的学术训练和素养，有不少无根据的结论。虽然张爱玲对《红楼梦》很熟悉，但我们研究一部文学巨著，肯定不能只对这一本书熟悉，否则成了井底之蛙。袁枚的后人曾说过‘随园说’是其祖先的谬称，等于已经否决了‘随园说’，且袁枚的《随园诗话》里不仅仅有引文错误，史实错误也很多，有不少文章还专门研究过这些错误。”

　　那么，大观园到底是来自于什么地方呢?段以苓认为，《红楼梦》借鉴了明代小说《隋炀帝艳史》的大量内容。“我们在《隋炀帝艳史》里可以看到，隋炀帝的园林叫‘五湖十六院’，里面有非常多的跟《红楼梦》大观园相似的地方，比如关于怡红院、潇湘馆等，皆为相仿的景色;比如竹林、秋爽斋三间通透的屋子等。所以，‘大观园’的理想境地来源于文学史、艺术史以及曹雪芹的生活经验。”

　　清代为中国历史上艺术普及的爆发时期，从官方到民间皆出现“书画热”。从清代彭蕴灿《画史汇传》中可看到，历代画家一共7000多人，明清画家就有5000多人。段以苓讲道，像陈老莲和傅山的清供怪石，在《红楼梦》也可寻见踪迹。“扬州八怪”之一的高凤翰有文《人境园腹稿记》，知名学者邓云乡在《红楼梦风俗谈》中认为《人境园腹稿记》跟大观园有很多相似之处。因此，段以苓强调道：“‘大观园’高度理想化的美感来自于绘画和文学，这是《红楼梦》大观园在文化史上的渊源。”

　　颇有意思的是，谈到“宝钗扑蝶”，孙相宁有感而发，认为大观园所蕴含的美，事实上是一种超凡脱俗的自然之美。而段以苓同样认为大观园无一不美，她特别指出大观园的美含有当时文人画的意境。“文人画讲究的是一种自然况味，从宫廷画、宋院本绘画里脱离出来，讲究一种文人的自然观的体现。”

　　如果说《红楼梦》最大的特点是体现了一种贵族审美的艺术，那么贵族审美对我们有什么启示呢?“《红楼梦》的贵族审美的确是该书一个非常鲜明的特点，有别于中国古代其他文学作品。像《红楼梦》这样如此立体、全方位、全画卷地展示贵族生活，把贵族生活的每一个层面都写到极度精致的作品，我们说独此一部。”张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