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年底，我被遴选加入由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办的首届『中国青年美术家海外研修工程』，于二○一○年初被派赴希腊进行近三个月的研究学习，并重点对古希腊雕塑及相关博物馆进行了考察。在对希腊、意大利南部的雷焦和法国巴黎卢浮宫古希腊馆考察之后，我对雅典的博物馆和美术馆进行了个案研究。从特点来说，希腊的大型博物馆永久馆藏基本都以年代和国别进行分类，难以突破展览的常规模式。不过，它们仍在策划主题性展览时，在几方面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工作：第一，结合考古发现和最新研究成果，在此基础上举办一些专题展览;第二，以国际具有重大影响的现当代艺术大师作品与古希腊早期艺术相关元素的联系为主题，举行当代艺术与古代文物展览，在突出希腊古代艺术影响力的同时扩大该国在世界的影响力;第三，利用『竞争』『运动』等古代雕塑主题与当代奥林匹克运动进行联系，突出古希腊精神的当代性;第四，通过探讨对本国现当代艺术家与古希腊早期艺术承继关系的展览，进一步推动本土艺术家的导向性创作和国家文化形象;第五，通过古希腊早期更加广阔的地理范围展开『地中海』与希腊源流的研究，以期加强希腊与地中海国家之间的文化联系。

　　博物馆研究个案

　　从展览方式上来看，希腊公立的博物馆不如私人博物馆和画廊灵活。但从影响上来看，希腊的几大博物馆都具有自己鲜明的特色，策划展览时也很注意保持博物馆一贯的宗旨，这是它们能够树立起独特的『展览形象』的一个重要原因。下面是对雅典几个博物馆的个案调查，它们在古代雕塑或是现代与古代艺术相结合等方面均有过成功的展览个例。

　　(一)基克拉泽斯博物馆(Cycladic Museum)

　　基克拉泽斯博物馆是在尼科拉斯和多莉·古兰德里斯(Nicholas and Dolly Goulandris)夫妇收藏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致力于研究古代爱琴和塞浦路斯文化，特别关注于公元前三千年左右的基克拉泽斯艺术。该博物馆的宗旨是：致力于爱琴文明的学习，史前、古典和现代希腊的研究，以及它的传播和影响。因此所有的收藏、临时展览、出版著作、奖学金和参与的国际项目均以此为目标。

　　基克拉泽斯博物馆有常设展览和临时性展览，常设展览展示的是全希腊及地中海地区最优秀的基克拉泽斯文物、古希腊时期的陶瓶以及部分塞浦路斯文物;临时展览有着各自不同的侧重点，但都以希腊艺术为策展中心。该博物馆属于私人性质，但在基金会的强大经济支持下拥有很强的收藏实力，也可以更加灵活地策划展览，是古代与现当代艺术并重的典型博物馆代表。近年来，古代部分较有参考价值的展览是二○一○年刚刚举办的『厄洛斯：从赫西俄德的〈神谱〉到近古时代』，以及在雅典奥运会前后举办的一系列艺术展览。二○○四年为了配合雅典奥运会的文化宣传，该馆与奥组委合作举办了『大希腊：希腊化世界周边的运动与奥林匹克精神』，探讨希腊世界的西部地区①在体育中寻求发展、政治、文化方面的意义。通过体育运动的参与，希腊与地中海地区的思想、共同的起源和身份认同感得到加强，同时也建立了希腊化世界各城邦之间强大的政治联盟和睦邻友好关系。该展览选择了来自意大利的陵墓和圣殿的二百七十件珍品，并参照在奥林匹亚举行的古运动会事件进行分类：描绘运动员训练、参与运动和颁奖的一些陶土器皿;为运动员训练和清洗身体的一些工具，如标枪、哑铃和盆子、水瓶;为纪念某城市获得运动会胜利时的庆祝性运动(主要是赛马)铸造的硬币;为运动员塑像献祭给神庙的雕像;献祭品和陵墓的陪葬品;发现于哈德良别墅中的一个运动场模型等。这个展览的意义在于不仅配合奥运宣传了希腊竞技精神，更强调出希腊的运动发源地身份，以及与意大利之间由来已久的文化联系。

　　基克拉泽斯博物馆的另一个重要特色是举办一些与现当代艺术相联系的展览，典型的个例是二○○六年举办的『缔造「开端」：现代艺术与古东地中海』。这个展览探索的是早期的艺术形式和现代艺术两个层面，考察从埃及、美索不达米亚、黎凡特、克里特、基克拉泽斯到希腊大陆如何影响了诸如布朗库西、马蒂斯、德朗、毕加索等现代艺术家的思想和他们的作品。围绕公牛、螺旋、网格、迷宫等几个主题，展现出过去与现在，古代工艺与现代艺术形式(雕塑、绘画、素描、摄影)之间的神秘对话。这个展览的意义在于将现代最优秀的艺术家作品与古代文物相并置，并用图片、文字和其他材料证明两者之间的确存在的联系，为研究二十世纪现代艺术的发展和所受到的古代影响提供确凿的佐证。②

　　总结来看，基克拉泽斯博物馆是希腊最成功的以基金会为经济支持的私人博物馆之一，该博物馆虽然面积不大，但无论是在永久馆藏水平，还是主题性展览方面，都做得相当成功。该馆的突出特点是：

　　(1)强调希腊在整个地中海地区的重要地位和文化影响，在考古方面突出基克拉泽斯文化的一流收藏地位，并在馆藏基础上联合地中海周边国家举办各类展览，主旨始终围绕『地中海』『大希腊』的特色。

　　(2)现当代展览方面，着重突出在艺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国外现代艺术大师与古希腊艺术之间的关系，将展览与西方一流现当代艺术保持同步。

　　(3)许多展览均与各国在希腊设立的文化中心和大使馆进行合作，使展览分量得到充分展现。如二○○七年的画展『埃尔·格列柯与他的工作室』就邀请到西班牙皇后索菲娅亲临开幕式，使画展提升为两国之间的重要交流活动。

　　(二)希腊国家考古博物馆(National Archaeological Museum of Greece)

　　希腊国家考古博物馆是世界最重要的考古博物馆之一，收藏了除克里特岛之外的大希腊地区基本上所有的重要文物。永久馆藏展出从史前文化到罗马时期为止的雕塑、墓碑石雕、陶器、青铜器、陶瓶等，全面展示古希腊的古老文明和精深文化。尤其是新增加的埃及文物展室，对理解古希腊艺术的起源与发展有着重要参照意义。希腊考古博物馆最富特色的展品是雕塑和陶瓶，而从早期雕塑来看，古风时期的库罗斯③水准极高。

　　虽然展览形式受到很大程度的限制，但希腊考古博物馆与其他国家的博物馆和各国文化中心合作，也举办过一些临时展览。展览和活动内容可以分为几大类：一是以研究成果为主题的展览，如二○○九年举办的『敬神的妇女：古典雅典时期的仪式与现实』文物展，二○○六年的『色彩中的诸神』等;二是以古代城邦或地区为主题的展览，如二○一○年的『米亚提斯(Myrtis)：与过去面对面』『埃雷特里亚(Eretria)④：古城邦探微』;三是以节日为宣传重点的开放日，如二○○九年八月满月节举办的『国家考古博物馆的满月夜』音乐会;四是与博物馆有关的纪念活动，如二○○九年为庆祝考古博物馆奠基一百八十周年举办的『古希腊文明：永恒的灵感』，展出由希腊神话灵感启发而创作的当代绘画、雕塑小品、马赛克等。值得注意的是，其中的几项大型展览都是与希腊最大的私人基金会亚历山大·奥纳西斯公益基金会(Alexander S. Onassis Public Benefit Foundation)合作举办的。

　　在这些主题展览中，比较成功的是二○○六年的『色彩中的诸神：古代雕塑中的色彩』，展出了一些古代文物以及在此研究基础上复原出的雕塑、陶瓶和玩偶形象。这是在德国慕尼黑大学自一九八三年开始对『古代雕塑上的着色』专题研究的基础上进行的一次大胆尝试。展出的是德国希腊雕塑研究专家和策展人文苓茨·布林克曼(Vinzenz Brinkmann)用二十五年时间，以三十五件古希腊和罗马雕塑及浮雕为原型复制出二十一件等大的带颜色的作品。展览内容除了人物，还有动物和建筑装饰等。

　　这个展览的重点在于还原了古希腊雕像的真实色彩。为了让参观者有一个更直观的对比，博物馆将雕像的原件和复制品一同展出，强烈的色彩反差带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在很大程度上挑战了人们的传统观念。策划者想通过这个展览令观众了解到，公元前七世纪的雕塑作品都有着丰富的色彩，只是岁月的风霜褪去了雕像的华丽外衣，赋予它们另一种朴素的美。这个展览的意义不仅在于纠正了长久以来人们对古代雕塑的一个普遍误解，即认为古代雕塑都是没有颜色的，而且在于这种将原始文物与文物原初样貌的再现作品并列展示的形式，给枯燥的古代艺术展览创造了崭新的陈列方式。

　　(三)希腊国家美术馆及亚历山大·苏册斯博物馆(The National Gallery - Alexandros Soutzos Museum)

　　希腊国家美术馆及亚历山大·苏册斯博物馆以其捐赠人的名字合并成为了如今的国家美术馆，收藏了一万五千件从拜占庭后期到当代的绘画、雕塑、版画等作品。与其他国立美术馆一样，该美术馆集展示、教育、收藏为一身，宗旨在于提高公众的审美趣味，增加国民对艺术的认知，并在象征的层面上，通过对希腊生活的表现和对希腊艺术史脉络的梳理提高民族的自我意识。该美术馆的图书馆针对性较强，尤其是对希腊本国视觉艺术的相关书籍收集分类得极为完善，公众可以免费查阅。

　　国家美术馆无疑是最有能力承办该国最重要的现当代展览的场馆，如二○○六年的画展『巴黎—雅典』，是对整个二十世纪在法国先锋艺术影响下成长的希腊本土艺术家的一次大型总结，从法国借来毕加索、马蒂斯等大师原作，将希腊本土画家的画作与大师作品摆放在一起，非常直观地使观众了解到希腊现代艺术从学习、模仿西方艺术到逐渐寻找到民族个性的一百年艺术道路，展览还邀请到希腊总统和法国大使亲临开幕式。这是希腊现代艺术与法国二十世纪先锋艺术的一次最直接对话。展览的可贵之处在于它并不掩饰本土艺术学习西方的过程，忠实地将那个模仿的阶段呈现在世人面前，展现出当代希腊的自信。另一个于二○○四年举办的展览『阿波罗阳光下』，则是站在学术角度对意大利文艺复兴与古希腊之间的源流关系进行的一次深入探讨，展览研讨会的论文集非常具有学术价值。

　　在雕塑方面，众所周知，古希腊雕塑在整个西方艺术史中占有重要位置，因此雕塑对希腊而言具有重要的文化象征意义。希腊国家美术馆针对该馆情况将重点放在西方一流现代雕塑家身上，近年来引进了一批高质量的展览。尤其是雅典奥运会前后，相继推出了『六个杰出雕塑家：罗丹、马约尔、布德尔、布朗库西、贾克梅蒂、亨利·摩尔』(二○○四)、『摩尔：一种追溯』(二○○四)、『朱利奥·冈萨雷斯：二十世纪的赫菲斯托斯』(二○○五)，以及『马里诺·马里尼：现代艺术中的古代艺术家』(二○○六)等展览。这一系列展览的共同之处在于，希腊国家美术馆选择的均是在现代艺术史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并与古希腊艺术有着风格关联的雕塑家。

　　其中作为系列展览重头戏的『六个杰出雕塑家』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该展览将六位在现代雕塑史上占有重要位置的雕塑家作品分别作了与古希腊雕塑、神话之间的比对研究，从人体、女性形象、地中海符号、神话象征等方面对他们的雕塑进行分析，除了展出六个艺术家的雕塑、手稿、素描、照片、与之相关的古代文物，以及雕塑家本人收藏的希腊文物之外，理论家也进行了专题讨论，以『希腊对现代雕塑发展里程碑的关键阶段的影响』『罗丹、布朗库西、贾克梅蒂关于大理石的观念』『六位雕塑家之间的关系』，以及『六位领袖雕塑家以及他们的希腊学生和追随者』为主题撰文探讨，并对每个雕塑家的作品和与希腊之间的渊源进行了个案分析。在这个展览中，希腊国家美术馆同样突出奥林匹克和人文精神，将艺术与时代需求紧密结合在一起，利用最重要的现代艺术家与希腊相关的创作，策略性地展示了本国古代艺术的恒久影响力。

　　二○○六年的『国家财富—古希腊雕塑与当代雕塑』则是对整个现当代希腊雕塑发展脉络的一次重要梳理，内容分为民间雕塑、爱奥尼亚岛屿雕塑、新古典雕塑、现实主义、巴黎风格、简化与抽象等十个大主题，详细记录了以扬努力斯·沙莱帕斯(Yannoulis Chalepas)等为代表的希腊雕塑家，并在展品基础上建立了一个雕塑专馆。展览目录还尤其针对古希腊雕塑的某些传统元素在现代雕塑作品中的表现进行了个案分析。

　　(四)安德罗斯当代艺术博物馆(Andros Museum of Contemporary Art)

　　安德罗斯当代艺术博物馆与基克拉泽斯博物馆一样，实际上都是在古兰德里斯基金会(Basil P. Goulandris Foundation)捐赠下成立的，但安德罗斯当代艺术博物馆定位更加明确，就是在安德罗斯小岛上建立一个以现当代一流艺术展览和收藏为目的的艺术博物馆。该博物馆每年夏季都会举办一个具有重要意义的展览，吸引大批游客和专业人士前往参观。

　　得益于雄厚的资金支持，安德罗斯当代艺术博物馆迄今为止举办了多次具有国际影响的大型展览，基本思路都是引进西方最顶尖的现当代艺术家作品，并将之与古希腊进行联系。这些展览结合了现当代和古代的主题，在策展方面具有相当高的专业水准。该馆举办过的大型展览有：二○○九年的『保罗·德尔沃与远古』、二○○七年的『安德烈·马宋与古代希腊』、二○○四年的『毕加索与希腊』、二○○○年的『亨利·摩尔：在希腊阳光下』、一九九五年的『乔治·德·基里柯与希腊神话』等。尤其是在近几年，该馆进一步明确了将西方艺术大师与古希腊艺术元素相联系的思路。

　　举例来说，二○○九年先后在希腊和比利时两地举办的『保罗·德尔沃与远古』，从一定程度上说是为了配合比利时重新树立德尔沃在现代艺术史上的重要地位所推出的活动，但这也恰好符合安德罗斯当代艺术博物馆一向的策展思路。德尔沃的艺术主题都是些特定的场景，如街道，古别墅，神庙和裸体的古典女性等，作品中有许多元素与古希腊有关。这个展览是比利时皇家美术馆继德尔沃大型回顾展十二年之后的另一次大型展览，展出了《皮格马利翁》《宁芙女神》这样与古代希腊相关的作品。此次展览不啻为比利时与希腊两国共同策划的成功范例：对比利时来说，德尔沃的展览进一步凸显了比利时扩大本国现代艺术影响力的宗旨;而对现当代艺术发展相对暗淡的希腊而言，用古希腊艺术作为引申点无疑是聪明之举，这从另一个侧面展示出古希腊艺术对世界现当代艺术的持久影响力。

　　学术研究与展览结合方面比较好的例子是『亨利·摩尔：在希腊阳光下』。这个展览之后出版的画册专业参考价值较强，它并不是简单地将现代雕塑大师与希腊艺术联系起来，而是探讨了摩尔在雕塑创作历程中对希腊艺术的态度，即『从排斥到有选择地接受』，并在画册中讨论了摩尔几个标志性雕塑形态与希腊雕塑之间的微妙关系，尤其指出摩尔的雕塑更多受到古希腊早期艺术而不是古典时期的影响。因此，这个展览超越了普通思路，从二十世纪初期的艺术风潮、艺术家个人态度的转变，到对希腊雕塑不同层面的借鉴等几个方面进行了探讨。可以说，安德罗斯当代艺术博物馆的亨利·摩尔展览是在希腊举办的诸多该雕塑家展览中最有价值、探讨得最为深入的一个。近十年来，安德罗斯博物馆的展览都在研究角度上有相当程度的侧重，画册和研讨会论文集的价值与影响可能远远超过展览本身。

　　希腊的艺术发展特色及启示

　　希腊在经过数十年的学习和摸索之后，已经逐渐形成了适合本国的艺术发展模式，形成了鲜明的希腊特色。第一，是以古代希腊艺术为宣传中心，以当代艺术发展为目的，进行相关活动。在古希腊辉煌艺术历史的背景下，通过各种形式的展览和宣传，策略性地强调出希腊在欧洲和地中海地区的文化地位。第二，在古代艺术方面，始终以『人』作为基点。无论是裸体，运动，还是神话故事与戏剧，都突出人的精神，使这一理念具有与时俱进的持久价值。因此，希腊尤其重视通过艺术中的『裸体』『运动』『神』的形象来塑造古希腊艺术的永恒魅力，并能在变化的时代中找到古代艺术的当代性。第三，在推出艺术家方面，从两个方向给当代希腊艺术进行国际定位，树立新的文化形象。一是与传统联系非常紧密的艺术家，如阿莱科斯·法西亚诺斯(Alekos Fassianos)、扬尼·莫拉莱斯(Yannis Moralis)等人，他们是希腊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以后涌现出的老一辈优秀艺术家，艺术风格和内涵方面与古希腊保持着很强的联系。这类艺术家是希腊各界都非常认可及大力推介的当代艺术代表，是二十世纪提出『希腊性』(Greekness)口号在艺术上的延伸，对对外交流也起到很好的形象作用。另一类是完全与当代国际艺术界接轨的当代艺术家，风格趋于抽象和更加多元，具有更强的时代性。这类具有国际影响的艺术家，代表了希腊艺术包容与开放的态度，从另一侧面给当代希腊的进步塑造出正面印象。第四，利用希腊有国际影响的哲学家、艺术家等的纪念活动举办艺术展览，成为宣传希腊文化艺术的另一种策略性举措。如二○一○年在雅典的美国学院(American College)画廊举办的『拉夫卡迪奥·赫恩⑤的启思』，就是针对这位希腊现代哲学家的一次大型展览。展出的是希腊最著名的画家、雕塑家们围绕赫恩进行创作的作品。赫恩是希腊近代介绍东方哲学思想的第一位重要人物，他对日本文化的热爱也促进了日本人对希腊的了解。这样的展览不仅是对赫恩本人在东西方文化交流方面作出的巨大贡献的一次展示，也是希腊一流艺术家与文化学者之间的一次对话。

　　除此之外，希腊非常重视艺术发展的长效机制，这一点尤为值得我们借鉴。在培养新人方面，希腊各种艺术展览、研究和活动都注意到专门给年轻艺术家提供机会，以拓展未来一代艺术中坚力量的发展空间。博物馆、研究所和各类基金会，往往专门为青年艺术家设立奖项，一方面从经济和机遇上给予年轻艺术家支持，另一方面也有效地对新一代艺术家打造『国家文化形象』进行方向性引导。

　　从纵深方面来看，这种长效机制也体现在展览与研究相结合上，这是欧美艺术之所以能够在艺术展览、策划和研究方面形成持续性发展的重要原因。希腊作为一个东南欧国家，在此方面还是传承了整个欧洲扶持艺术研究的优良传统，一流的展览不仅需要一流的作品，更需要优秀的策划和研究团队。希腊几个大博物馆和美术馆的研究力量都是相当强大的，与英国、法国和德国这些策展水平很高的国家始终保持着密切联系。并且基本上绝大部分希腊艺术家和研究者都有在英、法、德的学习生活背景，这对专业团队的整体素养都有直接助益。培养高水平的本国理论研究者和展览策划团队是希腊从二十世纪初期就意识到的解决问题之道，并在一百年时间里以很快的速度学习和借鉴着西欧的先进经验，从根本上力求赶上发达国家的艺术发展水平。

　　注释：

　　①指意大利南部和西西里地区。

　　②不过需要指出的是，这种联系同时也带来一个可能的副作用：它赋予古代工艺关于『艺术』的现代观念，替换了它们原本复杂的象征和多重功能，从而创造出一个过于简化的观念和意义的曲解。

　　③库罗斯(Kouros)：指古希腊古风时期的男青年雕像。

　　④埃雷特里亚，希腊东北部一个海港，在古希腊古风时期曾是一个重要城邦。

　　⑤拉夫卡迪奥·赫恩(Patrick Lafcadio Hearn)是具有一半希腊血统的英国人，他是近现代较早向西方介绍东方文化的人之一，对希腊文化界影响深远。因赫恩在日本呆了多年，所以一般中国学者熟知的是他的日语名字：小泉八云。

　　(本文作者系中国艺术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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