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秘戏:何玮明水墨新作
2008-09-10 10:43:03雅昌艺术网专稿
批评界对当代水墨的要求一直比较苛刻,主要是不停地敦促水墨必须更多地关注社会问题。苛求是必要的,但人物水墨经过这些年,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比如刻意叙述外部世界,强行寻找时政题材,使得内部世界遭到很大程度的忽视,画家的情绪和感受经常被视为个人状态,缺乏展现的普遍价值。
毋庸置疑,当代人物水墨应当关注今人在当下的生存状态,绝不能固守传统价值观,以所谓清心寡欲的生活方式来对抗现代文明。当然,我们不排除有真正淡泊名利的艺术家隐居山林或闹市,但仍有不少人沽名钓誉而已。李贽当年直言不讳地抨击说:“幸而能诗,则自称曰山人;不幸而不能诗,则辞却山人而以圣人名……展转反复,以欺世获利……”我们不能再返回到古人的世界。即便是与古人有关的文化元素,也必须转换成具有当代性前提的思想资源。
而当前画家面临的最主要问题恰恰是:怎样的转换才能算作真正有效的转换?怎样的转换才能使个体经验具有普遍性价值?这需要画家的能力。何玮明在2008上半年的新作《今日秘戏》水墨系列中,着重刻画了一些在性事秘戏中情欲充溢的青年男女。画中人物皆为两人一组,或男女、或女女,虽具色情意味,但重点是传达男男女女在性事当中身体的自由和情绪的自然。
狄德罗曾经以“性”的口吻写道:请告诉我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请告诉我是何时、何地和怎样发生的,为什么相似的事情总是发生在我身上?可见,“性”长期伴随并困扰人类,但它又完全可以成为最当代的前沿课题,关键是今人能否将性事放入当代的情景中来考察。根据当代人在性事秘戏当中的身体姿态和情绪状况,我们可以测验出社会的自由度。《今日秘戏》中的性事,有的是发生在室外的小山之上,小山并非世外桃源,画家无意将背景设在古代。中景处画有密密麻麻的民房,象征性事遍布,但更重要的目的是指示性事与当代生活的关系,以画中场景牵引出现实。
新作中也有两人在室内欢愉的情景。室内墙壁经画家淡淡地大笔刷过去,暗示空间的封闭和阻隔功能无关紧要,画中人物根本不必理会任何外在压力对性事的限制,秘戏中只有自己的身体和欲望。西方的性事曾经历或压抑、或开放的历史阶段,中国的性事话语亦有或假正经、或大大方方的时期。据荷兰学者高罗佩考察,唐以前中国艺术通常直接宣扬色欲,而宋则因儒学的严格限制而显得遮遮掩掩,元及晚明色欲艺术繁荣,民间思想自由。《今日秘戏》对情欲的表达和对身体的欣赏,实际上是对当代社会思想自由和人身自由的想象。
何玮明的早期作品就具有率真的天然品质,此次新作以更为具体的叙事和情境,来考验心境和试探社会。画中人物关系既复杂又简单,男女两情相悦,虽为秘戏,但生理快感居于其次,流露更多的是情感和心灵,性爱场面充满诗意。画家也经常会在画面中安排少许树木野草,树干分叉如同肢体。在世界各地对“黄金时代”的古老幻想中,人与世界最初都是作为整体而存在的,人甚至具有风景的成份。在中国传统水墨中,人与自然的关系更是处理得十分在行。传统中国文化的确有它“吃人”的一面,但古代艺术中的画卷气息和人文韵味,还是值得今人研习的。
在《今日秘戏》中,何玮明甚至描绘有女人蹲着排泄小便的场景,旁边有一裸女观看。画家不仅在笔墨规范上已离传统很远,在叙事方面更是无所顾忌,作品的自然格局不同于当今画坛其他水墨人物。《今日秘戏》中的小便行为,并非简单的废物排泄,而是具有如同性高潮般的生理快感。同一画面中的两位女性,有时都着衣,有时均赤身,关系并不明确。她们以最平静的眼神对视着,尽管沉默不语,但内心期望沟通,仿佛是就女性的身份问题在互相探问。
《今日秘戏》中的人物,多为画家想象式的构型,所以相貌形体大体一致,隐喻现实中每个人都可能面临同样的境遇。人物表情也限制在最轻微的程度,艺术界通常都认为人像的内在结构画得越清楚、越有意味,表情越克制、意味越深远。《今日秘戏》与其说是描绘性事,不如说是描绘情事,但最重要的是画家在审慎地观看和思想。
(责任编辑:苏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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